如果说胎神主要是在孕妇寝室内驻足的话,那么孕妇假如要离开寝室,实际上也就要远离胎神了。虽说胎神还可能在孕妇的腹中,但毕竟有时是不在孕妇身上的,所以当孕妇离开住室时,往往会暂时得不到胎神的护佑。因而,离开室内到室外去,对孕妇来说是更有一层危险的,归纳起来,孕妇在室外的禁忌又有如下几种:
(1)忌手抓食盐跨过户磴
孕妇忌手抓食盐跨过户磴。据说分娩时,会因此而难产。俗信孕妇手抓食盐跨过户磴会得罪户磴(门坎)神,将来孕妇分娩时,婴儿的手会先出来。
(2)忌在门口伸头缩头
孕妇忌讳站在门口看人。这样一会儿伸头到门外,一会儿缩头到门内,会使婴儿出生时伸伸缩缩不能顺利地产下。这和上边一条禁忌相仿,都说是民间俗信是把门户和阴户相类比、视同了,也和把寝室等同于孕妇子宫宫室一样,是出于相似互感的原始思维逻辑的。
(3)忌夜晚不归,在外露宿
孕妇忌讳夜晚外出不归。因夜晚室外多鬼祟,恐胎儿被鬼煞的邪气伤害。据说夜间会有黑虎神、白虎神出没,如孕妇撞见,对胎儿最为不利。忌夏夜在室外露宿,恐有妖魔扑身,而生怪胎。尤其在雾夜,孕妇最忌在室外露宿。俗说会“雾(误)了胎儿”。
(4)忌爬果木树
云南巍山地区彝族孕妇忌爬果木树,更不能摘果子。爬果树可能会被摔着,当然是危险的。树上的果子和孕妇腹中的孩子也有相同之处,因而摘了果子也会感应得胎儿早产。
(5)忌接近牲畜
满族妇女怀孕五个月以上者,禁忌再进入马棚内,也不许牵马。鄂温克族孕妇忌坐毛驴车,恐会被牲畜踢咬碰撞着,伤了胎儿。
(6)忌跨过牵牛绳
汉族、畲族等民族都有禁忌孕妇跨过牵牛绳的习俗。据说孕妇跨过了牵牛绳,就会发生难产。因为牛的怀胎期为十二个月,孕妇如果跨过牵牛绳,就会和牛的怀胎期一样长,那自然是难产的象征了。另外,要跨过牵牛绳一定离牛很近了,所以忌跨牵牛绳的习俗也包含有忌讳接近牲畜的意义。
(7)忌跨过戥秤
旧时,孕妇忌跨戥秤。过去的戥秤为十六两一斤,据说孕妇从上边跨过就会使她的孕期延长到十六个月。
(8)忌跨过扁担
畲族孕妇忌跨过扁担,否则难产。
(9)忌把澡盆拿到室外
台湾七月份普渡孤魂饿鬼期间,一说是在盂兰盆节(农历七月十五日,又称“中元节”、“鬼节”)期间,禁忌把孕妇的洗澡盆拿到室外院子里。恐夜间忘收回,触怒了普渡公、黑虎神或孤魂饿鬼,对胎儿不利。
(10)忌坐房檐下
河南有此习俗,俗忌孕妇坐于房檐下,恐胎儿中风。
(11)忌在葡萄架下乘凉
河南有此习俗。传说葡萄架下易藏仙家、鬼祟,怕孕妇中了邪气,又恐将来会产下葡萄怪胎。(12)忌足践落花
湖南有孕妇忌踏落花的习俗,否则,分娩时必致踏花生。俗谓小儿生时双脚先下为踏花生。据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云,旧时,此禁忌习俗在当地闺中少女中亦流行。
(13)忌在非常地大小便
孕妇大小便忌在生地。在平日不常去的地方大小便,会有“异常”之虞,或谓将导致难产,使母子伤亡。
(14)忌把衣裤晒在蜂窝旁
云南巍山彝族孕妇禁忌把衣裤晒在蜂窝旁边。
(15)忌见月蚀、月晕
月亮属阴,俗称“月娘”、“太阴娘娘”,是女性的象征。因此,民间忌讳孕妇看见月亮发生异常现象,如月蚀(月食)、月晕(月亮周围的亮圈,又称“白虹”或“风圈”)等。惟恐受此感应,导致孕妇贫血、流产,或生下四肢残缺的婴儿。
(16)忌看戏曲
俗间多以孕妇不宜看戏听曲。其由不一,有的说看布袋戏,会生无肝肺内脏的孩子,有的说是看傀儡戏,会生无骨或有软骨病的孩子;有的说看戏,会使胎儿面花(因剧中有花脸出现)等等。这些都是“换胎”禁忌观念的演绎。即认为看戏能把戏中人物形象的特征带给(由感应而传染给)腹中的胎儿。湖北一带还有忌讳孕妇见优人的习俗。原因也是怕生出胎儿来和戏台上化了装的优人相像,成为怪人。据《清稗类抄》“鄂妇妊忌”云:“又一妇偶观优,及生子,头上有肉隆起,如戴高冠,两耳旁各有肉一片下垂,如以巾幂之者然。因忆观优时,有优人之冠如是,为其换胎矣。”换胎观念在民间的影响颇深远,许多人笃信不疑。或者有不甚信者,亦不敢冒险犯忌。然而,从另一方面看,禁忌孕妇看戏还是有一定的客观实际意义的。这样做可以限制孕妇到人多噪杂的热闹场合中去,令孕妇深居简出,以避免孕妇被挤着、撞着,以至闪腰扑跌,确保胎儿不被损伤;再者,戏中情节大起大落,有悲有喜,或使孕妇感伤落泪,或使孕妇喜乐大笑,或令孕妇情绪郁结,或令孕妇岔气不支,都对胎儿不好。所以禁忌孕妇看戏,并非全无道理。
以上室外活动禁忌,多数仍是与胎神禁忌有关的。是从孕妇及孕妇腹中胎儿的安全、吉祥方面考虑的预防措施。
第三部分第39节 冲犯禁忌
还有一些针对孕妇的禁忌事项,是由避忌的观念衍生出来的。避忌观念,又源自于认为女性不洁且女性的不洁会冒犯神明等想法。在女性不洁的观念中,孕妇尤其被视为不洁。
(1)忌触碰婚嫁事宜
因为孕妇被视为不洁以及“好事冲好事”的忌讳,孕妇被禁止参与或观看婚嫁相关的事物。孕妇不应参加他人的婚礼,也不能目睹婚嫁场景,不能靠近新娘,忌触碰新娘的轿子、嫁妆,忌进入洞房,忌坐新人的婚床,忌出席喜宴。这类禁忌在前面的婚姻禁忌章节中已提及,此处不再赘述。汉族、满族、白族、彝族等多个民族均有此类习俗。通常来说,这类习俗不仅有避免“好事冲好事”影响胎儿的考量,更多的是出于担忧影响到婚嫁一方的考虑。人们认为,孕妇作为不洁因素需要被避开,而孕妇(俗称“双人体”)因具有更为显著的异常性和潜在威胁,被视为一种禁忌对象。
(2)忌触碰孕妇、产妇
民间俗信认为,孕妇应避免接触其他孕妇和产妇。这其中既有“好事冲好事”的顾虑,也有“不洁接触不洁则更不洁”的想法,还包括同类相斥、“两虎相斗,必有一伤”的推理。总的来说,是担心双方或其中之一会遭遇不吉利的情况。
民间有忌讳孕妇与另一孕妇共坐一条长椅或同睡一张大床的说法。除了普通的见面禁忌外,还担心会发生“换胎”的情况。如果自己怀的是男孩,对方怀的是女孩,据信,两者在一起时可能会暗中互换。在重男轻女的时代,这种情况非常在意。一旦出现一个生男孩,一个生女孩的情况,那生女孩的一方可能会认为是与生男孩的孕妇坐、睡在一起时被她“偷换”过去的。尽管这只是无稽之谈,但在人们极度失望且找不到其他解释时,也很自然地会联想到这一点。
台湾高山族孕妇忌讳与有过流产经历的女性交换物品或借贷财物,担心被沾染而难产。而对于多产、顺产女性家中的东西,则喜欢借用,希望能让自己也多产顺产。
东北鄂伦春族孕妇忌进入产房。据说曾经有一个孕妇对一个产妇说:“你等等,咱们一起生吧。”结果那个产妇就生不下来了。所以再不允许孕妇进入产房。河南林县一带的孕妇也忌进产房,据说是为了避免孕妇自己难产。东北地区也有类似的习俗。当地的禁忌还包括孕妇不要观看产妇分娩,也是为了防止将来自己难产。也许这有一定的科学道理,因为孕妇看到产妇分娩时痛苦的表情,可能会产生心理压力和精神紧张,进而引发难产。白族同样忌讳孕妇进入产妇的家门,产妇生下孩子后通常会在门前挂上蒸笼底,看到这个标志,孕妇就不能进去了。否则,孕妇会把产妇的奶“踩干”,使新生婴儿没有奶吃。据信,孕妇腹中的胎儿会吸走产妇的奶。一个人的奶喂养两个婴儿是不够的,做母亲的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受委屈,因此有这个禁忌。如果孕妇不小心进了产妇的家,按照白族的规矩,必须向这家泼水,表示道歉和补救。东北地区也有这样的习俗,如果孕妇进了产妇的家门并且“带走了”产妇的奶,产妇家一定要让孕妇“送回”奶。“送奶”的具体做法是:由“带走”奶的孕妇做一大碗面汤送给产妇喝。进门时要喊着产妇的名字说:“喂,××,给你送奶来了。”这时产妇在屋内要回应:“哎,奶回来了!”接过面汤后,产妇要背着人,脸朝墙把面汤全喝掉。这与白族泼水一样,是一种道歉仪式和补救措施。民间相信通过这种方式,那水和面汤会变成乳汁再回到母体身上,从而弥补孕妇造成的损失。
(3)忌触碰丧葬事务
汉族、畲族、鄂伦春族等许多民族都有孕妇忌触碰丧葬相关事务的习俗。人们认为这是“凶事冲喜事”,对胎儿不利。
孕妇忌看丧葬时进行的功德、供品摆放、祭祖等活动,否则被认为是大不吉利。畲族因为祖图颜色鲜艳,据信,孕妇看了,会导致小孩出生后神经失常。孕妇忌触碰棺材,忌看入殓、出殡,忌吃葬仪食品,忌接受丧家赠送的物品,忌触碰丧葬工具。否则,都被视为大不吉利。孕妇忌进入墓地,忌进入丧家,忌走过抬过死人的路。所有这些禁忌都是为了孕妇及其腹中的胎儿着想。丧葬是不祥之事,充满邪气和秽气,怕冲犯了孕妇,伤害了胎儿。即使孕妇是丧葬家属的一员,也需要避开丧事。因为孩子还未出生就去送终是不吉利的。如果再悲伤哭泣,更会让孕妇和胎儿双双受损。迷信者还认为接触丧葬事物的阴魂可能会附在孕妇身上,对胎儿造成危害。这些禁忌总体来说,是担心“凶”冲了“喜”,是保护孕妇节哀、保重身体的防御措施,是对胎儿的重视和子嗣的关怀表现。
(4)忌触碰神事活动
女性的不洁被认为会冒犯神明。孕妇因其不洁,所以忌触碰神事活动。汉族孕妇一般禁忌参与祭祀活动。据说孕妇靠近神龛、巫祝,都会污染神地,冒犯神灵。满族忌孕妇侍奉祖先神。台湾有禁忌孕妇擅自进入寺庙。湖北忌孕妇见到弥勒佛像。据《清稗类抄》记载:“(湖北)当地每月有游僧挑着衣服行乞于村落,担上有弥勒像,这是特别忌讳的,孕妇见到后,认为生的孩子会像弥勒佛一样。所以游僧所到之处,村民都会喧哗驱赶他。如果孕妇来不及躲避,突然遇到他,就必须坐在地上,脱下鞋子,用左脚换右脚的鞋,右脚换左脚的鞋。游僧也会把担子从右肩换到左肩,从左肩换到右肩,这样僵持。等到人群聚集,驱赶游僧离开后,才能平安无事。”民间还忌讳孕妇观看修建寺庙、雕塑神像等活动。据说,建造寺庙、塑造神像时如果有孕妇在场,这座庙宇不会有香火,这位神灵也不会灵验。这些都是旧时轻视女性、贬低女性的结果。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,一切都是男子意志的体现。在男性看来,女性是“污秽”、“不洁”的,被轻视的,所以也想象神灵也会厌恶女性。如果有女性,尤其是孕妇在场,举行神事活动就被认为是对神的大不敬,对神的冒犯。神事活动通常是在严肃、庄重、神圣的场合进行。男性对神灵小心翼翼地敬奉,磕头祈求,女性就更不能随意行动了。因此,孕妇禁忌触碰神事活动,在客观上也让孕妇免去了跪拜的繁琐礼仪和忐忑不安的心情,这对孕妇和胎儿有一定的好处。然而,这并不一定是形成这一禁忌习俗的初衷。
(5)忌接近重要场所
由于旧时对女性的轻视,许多重要的活动都禁忌女性参与。说女性“头发长,见识短”,“办不成大事”,还算轻的,严重的则将一切失败归咎于女性。称女性是“晦气鬼”、“扫帚星”、“灾星”、“祸水”。什么事情办糟了,都会归罪于女性,说女性会毁掉本可以办好的事情。孕妇更是碰不得的,因为她即将面临危险。俗信认为,无论什么事情,一接近孕妇就算是“触了霉头”,十有八九是要倒霉的。因此民间禁忌孕妇到重要的地方去。过去,农村中的大事,要算是打井、建灶、上梁了。凡是这类事情,都禁忌孕妇靠近观看。据说,打井时,孕妇如果靠近了,这口井肯定白打,要么打不出水,要么打出的水是苦的、咸的,不能饮用。建灶、上梁过去都是非常慎重的事情,灶有灶神,梁有梁神,如果被孕妇的秽气冲犯了,人家不会轻易放过。在一个家庭中,锅台、窗台、磨台是最重要之地,这三处最忌孕妇坐。孕妇或许可以在这些地方旁边干活,但累了想坐一下是不行的。孕妇的秽气会污染这些重要之地,使全家“霉运缠身”。东北汉族还忌孕妇到酱缸跟前。过去,做酱也是农家普遍重视的事情,有许多禁忌。下大酱时,酱缸上要系红布条,酱缸忌挪动等。因为在生活水平较低的农家来说,酱是一年中的重要副食品。因为相信孕妇不洁,所以也不让孕妇靠近酱缸。
(6)忌触碰巫术相关事务
由于避忌的观念,禁忌孕妇触碰许多事物,而孕妇自身也害怕被巫术所伤害。江苏民间俗信认为雄黄精具有“转女为男”的巫术力量,因此,妇人怀孕时常将雄黄精佩戴在身边。如果想要女孩,则会避开它。旧时,民间不理解怀孕生男生女的道理,常常认为胎儿的性别决定于临产瞬间或出生时的那一眼。因此担心会被别人用巫术的力量“栽花换斗
”,将男孩变成女孩,或将活胎变为死胎。旧时,广东东莞一带民间有一种“打席”的习俗。“打席”又称“打胎”。某家有人生病时,经过多种治疗不见好转,就会怀疑病人将死。根据转世再生的迷信观念,又认为病人会投胎到别的人家。这时,就要运用“打席”的巫术,切断病人投胎的路径,使病人的灵魂重新回到病人身上,使其好转过来。“打席”的时候,请邻居的老妇人多人,各人拿一捆捆成的席子,携带香烛冥纸,来到十字路口的土地神处。先焚烧香烛冥纸,然后大家一起动手,把席在地上用力拍打。从土地神处一直打回家中。沿途还要不断呼唤病人的名字。这是一种叫魂压惊的法术,俗以为这样做后,就可以把病人投胎的胎魂打下追回。所以当地孕妇最忌见到此事,唯恐腹中的胎儿真的被打落导致流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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